没人知道为什么,他们只看到虎子叔来到十里涧,答应陆老板帮忙捞其闺女的尸体。很多人都不明白,之前坚定不移,要求所有人都不能答应陆老板的虎子叔,为什么自己去趟浑水了。
无需多说,二虎叔跑的比我还快。我们俩到十里涧的时候,正见陆老板和霍清照朝着河中小山的方向张望。
我连忙拉过旁边一个村民,问:“虎子叔真下河了?”
“是啊,这老小子也太狡猾了,不让我们赚钱,自己却去了。”那个村民有些不满的说。
抱着这种想法的人,不在少数,可我却十分清楚,虎子叔下十里涧,绝不是为了赚钱。我们分别的时候,他说的很清楚,要去找可能是搭桥人的村民。这一转眼的功夫,怎么会突然变了想法呢。
难道他真的找对了人,却被对方用了手段?
就在这时,有眼尖的村民指着河中央喊:“你们看那是什么!”
我循声望去,只见河里泛起了浪涛,一丝丝阴寒的气息顺着水花扑面而来,让人之打哆嗦。霍清照拉着陆老板就往后退,好似水里有什么可怕的事物。
我没有退,因为隐约看到浪涛之下,有一大片黑影。像棺材,又像很多死人。这让我猛然想起那天晚上,河水涌入村庄的时候,无数死人顺水而行的画面。
不光是我看到了,其他人也都看到了,他们惊叫出声,嚷嚷着河神来了!
这时候,我看到了虎子叔。他从水里浮起来,露出半个身子。
这是很奇怪的一幕,因为正常人就算踩水上浮,也最多露出肩膀。可他却像底下有东西托着一般,几乎露了腰。
我看到虎子叔冲我们挥挥手,像是告别,然后身子渐渐沉了下去,直到连头发都看不见。二虎叔立刻就急眼了,衣服都不脱就要往河里跳。
我哪敢让他下去,赶紧喊人一块抱住。虎子叔大声嚎着,连打带骂,却还是被拖了回去。
等回头的时候,浪花已经渐渐消弭,只隐约看到那大片黑影于水中潜行,朝着小山的方向而去。
到此时,村里人都明白,虎子叔不可能再回到岸上了。
我脸色铁青,大步走到陆老板面前,说:“你为什么要让他下水!”
陆老板看我一眼,可能是顾忌大哥的身份,他的态度还算客气,说:“这是自愿的,而且倘若真出了事,我给一笔可观的抚恤金。”
“再多钱能买回来人命吗!”我气愤不已的说。
陆老板没有再看我,他将视线移向河中的小山,说:“我的女儿也在河里。”
简简单单一句话,让我无法再去指责他。陆老板说的没错,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,更何况他女儿被六爷拿去祭祀河神,本身靠山坪村就亏欠他。
二虎叔的哭嚎声远远传来,让人心情变得更加沉重。
此时,霍清照拿着罗盘从侧方走来,对陆老板说:“这附近的风水我已经看过,很不好。十里外有一处峡谷,是阴龙藏匿之局,而这条小河就是从阴龙口吐出,寻常人下去,没有气运加身,很容易飞来横祸。依我之见,还是算了吧。”
陆老板转头看他,脸色阴沉,说:“算不了,我说过了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!”
霍清照叹口气,低头看着罗盘,过了半晌说:“既然如此,那就只有找九个特定生肖,命格的人结成九阳阵,方有可能克制这里的古怪。”
陆老板冲他拱拱手,说:“有劳霍师父了,等这件事了结,我给你赔罪。”
霍清照没有说话,喊来一人,将所需的生肖和八字告知,让他去寻找九个特定的人。这样的人并不好找,村民中也许有,但虎子叔的前车之鉴,使得谁也不敢去步他后尘了。
钱或许很吸引人,但在死亡面前,就不是那么重要了。
陆老板找那九个人的时候,我也在村民里打听虎子叔来十里涧前,去过什么地方。然而让我吃惊的是,凡是见过虎子叔的人,都异口同声说他没去别的地方,是一路径直往这边来的。
这让我更加无法理解,既然虎子叔没去找那个人,又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十里涧送死?
难道说,他真的想赚那一百万?
最关键的是,虎子叔是除了六爷外,唯一见过搭桥人的。现在他也死了,那个人的身份更难找出来。
下午四点多的时候,陆老板找齐了九个人。其中八个是他的手下,还有一个是二虎叔。二虎叔是唯一愿意下河的,他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想把虎子叔的尸体捞回来。
陆老板许诺,不管成不成,每个人都有五十万。如果出了意外,每人两百万安家费。
这么大一笔钱,他眼睛不眨的就拿了出来,也难怪这么多人愿意冒险。
霍清照找人制作了简单的木排,然后用红绳将九个人连在了一起,绳上挂满了黄纸符。他一脸慎重的叮嘱说:“如果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,千万别乱,尤其不能让红线断掉。只要你们九个人齐心协力,一般的东西奈何不得!”
那九人点点头,依次上了木排,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带绳索的钩子,方便捞尸。
“太阳落下前,一定要回来!”霍清照送他们上去时,说了最后一句。
看着这些人划着木排顺水而行,我心里忽然有些紧张。如果他们真将陆老板女儿的尸体捞上来会怎么样?陆老板会不会对靠山坪村做什么?倘若那什么河神再次发怒,谁来阻止?
这时,我忽然在另一处的河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,那人的样子让我惊喜交加:“大哥!”
大哥站在距离我数十米的河边,脸色有些严肃的看着木排。听到我的呼喊,很多人都看过去,见到大哥,大部分人都露出愤恨的神情。因为他们始终认为,是大哥杀了六爷。
我也有此怀疑,可怀疑归怀疑,兄弟情是抹杀不掉的。见到大哥平安无事,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。
大哥也听到了我的声音,他转头看来,微微点头,算打了招呼。
我看到霍清照和陆老板都朝大哥走去,也赶紧跑过去。到跟前的时候,正听到霍清照说:“久仰殷师父的大名,今日一见,果然不凡。”
陆老板也跟着说:“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殷师父,等我女儿的尸体捞上来,希望殷师父能为她做场法事,价钱好商量。”
大哥瞥了他一眼,态度说不上客气:“你们捞不上来。”
陆老板微微一愣,却没有说话,而霍清照似乎有些不服气,说:“殷师父恐怕看差了,我这次用的九阳阵,恰好结合天日最后一道阳灵,足以克制水里的东西,怎么会捞不上来。”
“你根本不知道水里有什么。”大哥回答说。
被人如此看轻,霍清照脸色顿时有些难看。他毕竟帮忙救了沈梦灵,所以我连忙开口圆场,说:“大哥,你没受伤吧?”
大哥看起来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,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愁闷。我想到霍清照说,大哥可能命不久矣。虽然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,但此时此刻,实在不是问这种事的时候。
大哥看看我,脸上露出些许笑容:“没什么事。”
我心里有一大堆问题,只是还不等再次开口,就有村民惊叫出声:“又起浪了!”
转过头去,只见十里涧果然又泛起了浪涛。一片黑影在水底潜行,木排左摇右晃,好似随时会倾覆一般。木排上的九个人彼此拉着手,努力稳住身形,即便看不清他们的表情,我也能感觉到他们都很慌。
霍清照系在红绳上的黄纸符,突然间燃烧起来,火星不断溅射到水里。这似乎起了反作用,让浪涛更加凶猛。
明明只是一条宽不足五十米的小河,却让人觉得好像看到了汪洋大海。而木排,就是狂风暴雨中的一艘渔船,只能苦苦挣扎。
霍清照脸上也露出紧张的神情,很显然,他并不像自己嘴上说的那么有底气。
木排摇摇晃晃,在浪涛中随时可能沉底,纸符上的火花,突然壮大起来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圈将四周封锁。
四周的河水都被烧的吱吱作响,一股股腥臭的味道传来,就像腐肉被烤焦一般。
间隔上百米远,但我依然清楚看到,木排下有人影。准确的说,应该是大哥口中的水尸。
它们被霍清照的火符灼烧,身体在不断的融化。
这时候,小山下一道更大的浪花用来,巨浪滔天,瞬间冲散了火圈。我惊骇的看到,一口黑色棺材从水下浮起,将木排直接顶飞出去。
上面的九个人哪里还站得住,七零八落的摔落下来,红绳自然也跟着断裂。
霍清照神情僵硬,眼前发生的事情,显然出乎他的意料。岸边的村民,都在惊叫中逃窜,谁也不敢继续呆在那了。就连陆老板的手下,也忍不住后退。
一口棺材,却仿若活物,这么诡异的事情,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见过。
我看到二虎叔粗壮的身体,也从半空摔落到水里。他的水性很好,落水后立刻浮了上来。只是他没像其他几人一样逃走,而是冲着那口黑棺材大叫着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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