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呆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她的表情很复杂，像在犹豫什么。我知道，要让她适应融合这件事，需要时间。

我并不担心她会一直想不通，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，总有一天，小呆会明白。现在的杨秋生，才是真正的杨秋生。

一个无拘无束，没有任何顾虑的杨秋生！

在鬼将的“监视”下，我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地底墓穴。

这里还和之前差不多，只是来往的鬼将和阴兵多了很多。

想起和大哥一起来的时候，看到一只黑甲鬼将，都吓的浑身发抖。而现在，看它们就像在看蝼蚁一样。

无论身份还是心境，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
反倒是小呆，神情一如既往。仿佛无论自己强大还是弱小，眼前的事情，都不会令她动容。

我好奇的看着她，问：“你还记得自己的诞生吗？”

小呆摇摇头，回答说：“不记得了。”

我想了下，说：“不记得也好。”

“我只记得，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，就是你。”小呆说。

我怔然，随后哑然失笑：“这算一见钟情吗？”

小呆没有回答，只是将头微微垂下。

她曾是纸人，后来阴魂被大哥炼入纸人，如今达到金莲巅峰的境界，早已经凝聚出自己的真身。

过往的一切，确实不太重要了。到了这个境界，哪怕曾是一根草，一片树叶，一朵花又怎么样？

当你强大到可以俯瞰世界的地步，需要看的，只是眼前。

顺着记忆中的路前行，走过了青铜通道，走过了岩浆上的浮桥，最后，我看到了悬崖对面的高山。

高山里，有着几股强大到令人颤抖的气息。

那应该就是地底墓穴的三大巨头了！

我转头看向小呆，问：“怕吗？”

小呆看着我，反问道：“你怕吗？”

我哈哈大笑，如果怕，就不会来这里。而且有佳人相伴，怕什么！

牵着她，我们毫无顾忌的横渡悬崖。悬崖地步，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和哀嚎，好似下面是地狱一样。

我不知道地底墓穴的前身是什么，想来不会是象征着光明的东西，否则，怎么会诞生出左王和右王这样的怪物。

它们的模样，和人类记载中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。当然了，现在我已经明白，这些怪物，诞生于历史之前。

文字和语言流传前的年代，它们就已经活了很久，也许，这就是薛一口中的上一个纪元生物。

跨过悬崖，来到高山处，左王已经在山脚下等待。

它扫视我和小呆，冷声说：“神山不允许飞行，你们要走上来。”

说罢，它振翅飞起来，朝着山上掠去。

我盯着它，沉声问：“不允许我们飞行，你又为什么可以飞？”

“因为本王是最高等的种族，而你们，只有卑劣的血统！”左王的声音，渐渐隐去。

小呆冷哼一声，道：“最自大的种族还差不多。”

这个想法，倒与我不谋而合。

我笑了声，说：“算了，它有翅膀，让它飞一会，我们走吧。”

小呆没有异议，她现在大多是以我为主。我说往东就往东，说往西就往西。也许会怀疑，也许会问询，但不会真的反对。

眼前的山很高，比现实中任何一座山都要高大。

只要真的来到这里，才能体会到它的雄伟。一眼望去，几乎看不到它的顶峰。

寻常人很难想像，明明上下高度最多几百米的地底墓穴，为何会拥有这样一座雄山。

不过到了金莲以上的境界，对于空间已经有了几分了解。我想，这里应该是一处特殊的空间。

看似与地底墓穴同为一体，实际上，这才是真正的核心区域。

至于悬崖外方，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炮灰而已。

想到这，我的心更冷几分。

一路上，心念不断搜索着四周，却始终没有找到大哥。

他好像完全消失了。

我微微叹气，那么长的时间，重伤的大哥无论发生什么噩耗都不奇怪。我只觉得可惜，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。

和大哥相处的时间并不长，但他给我留下的印象，超过了所有人。

为了父亲的死，甘愿成为世上最危险的养尸人。

他的到来，让靠山坪村的平静被打破，但也是他的不守规矩，让我见证了这个世界的真面目。

如果没有大哥，也许我还是那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少年。

想起那个负棺而行，迎着河神而去的男人，我忽然心生感慨。

带给我变化的，不是残魂，也不是薛一，而是大哥！

若非他将小呆送给我，我早就死了，哪还能活到现在。

他是这个世界上，对我影响最大的人，没有之一！

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，无论我是生是死，记忆力的那个身影都永远不会抹去。

我会时刻记得，自己有一个大哥，他叫殷天行！

他，是一名养尸人！

当我和小呆来到所谓的神山山顶时，看到那里悬空漂浮着一座黑色的宫殿。

小呆轻轻扯了我一下，说：“我感受到和阴冥法令相同的气息。”

我嗯了声，低声说：“小心一点。”

小呆是鬼物，而阴冥法令却可以号令群鬼。到目前为止，我还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，冥府又代表了什么。

唯一可以确定的是，就算是左王，对阴冥法令也很看重。

否则的话，当初也不会追着霍清照跑出来，然后恰好遇到我们。

霍清照的死活，我已经不再关注。如果能遇到他，我会直接打死他，如果遇不到，相信暗影会帮我完成这件事。

至于他的那些所作所为，算得了什么呢。现在想想，霍清照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。

自认为机智过人，实际上所有的计谋，在这种时候，都毫无作用。

高山上并没有鬼将，只有一些和左王，右王类似的怪物。

其中绝大多数，都拥有紫莲境界的气息，寥寥一两个，则是金莲。

它们冷冷的盯着我和小呆，眼里尽是警惕和不屑，哪怕它们的境界远远低于小呆，甚至可能连我都比不过。

这是存在于它们内心，本能带来的骄傲。

我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：“欲使其灭亡，必先使其骄纵。”

骄傲，并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好处，只会让你蒙蔽了双眼，看不清楚真相。

我心中冷笑，表面则不动声色，带着小呆朝半空中的黑色宫殿飞去。

左王立于殿前，见我们来了，转身走入殿中。

殿内一片漆黑，踏入后，什么也看不到。

四周全部是黑的，仿佛这里就是黑洞。

没有方向，也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。

唯一能看到的，就是前方一张高大的座椅上，坐着第三只怪物。

它的体型，介于左王和右王之间，但也有十米以上的高度。

三条尾巴，从身后探出，四处摇摆。看起来像蛇尾，但又长着嘴和眼睛。

它有人脸，就连身体的表面构造，也和人类极其相似。只是浑身长满青色鳞甲，还有尖刺。在其头颅上，更长着三根不同颜色的尖角。

紫色，青色，以及红色。

我不知道这些怪物是不是以角的数量来定义级别，但光从气息来分辨，隐约可以察觉到，它确实比左王和右王都要强。至于强多少，那就分辨不出来了。

左王和右王，分别立于这怪物两侧，很是安静，不再像之前那般狂妄。

我走上前去，仔细打量着那怪物，它似乎对我和小呆不太感兴趣，随口发出了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的声音：“为何要见本王？”

“如果要合作，我需要知道天道的目的和你们的来历。”我早已经想好如何回答，说：“在人类之中，对于盟友知道的越详细，合作就会越愉快。”

“盟友？你还没有资格与本王平起平坐，只是统帅外部鬼将罢了。”左王忽然出声。

看的出，它对我的“自大”很不满意。用人类的话来说，自己有几斤几两，心里面没点数吗？

我确实没什么数，也不觉得需要有数。既然是你们喊我来，自然要给一点好处，否则干嘛不去投奔所谓的护道者呢？

高高在上的神王，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。即便离它还有一段距离，但在那条缝隙中，我仿佛看到了宇宙星空，璀璨的星河，在其眼眸中转动，令人感到无比震撼。

我几乎不敢直视那双眼睛，不仅仅因为可怕，更因为其中暗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力。仿佛它一睁眼，整个宇宙都在和你做对。

这是何等的威势，和神王比，左王和右王，简直就是两个孩子。

“血统卑贱的后裔，你能成长到这个境界，确实很不一般。看在你体内那仅存的一丝血脉，本王可以回答你的问题。”神王再次出声：“但是，你要保证归入本王麾下，待末日过后，为本王征战世界！如果违背，本王会亲自将你杀死，魂魄永镇冥府！”

小呆拉着我的手，又紧了些。她不惧怕任何敌人，却会担忧我的安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