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黄老么的回忆

 2018-02-26 11:02

“真生病了,家里还有药没?”沈叔急忙说。

“有有有,我这就去拿!”婶子连忙回屋里,把一些常用的药拿来。

看她喂药,我说:“她病的这么厉害,光吃药可能不行,还是去看医生吧。”

“咱们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,是个活人都不想靠近,离最近的医生也在大南庄,二十多里呢,咋带她去啊!”沈叔一脸忧愁的说。

“村里不是有辆面包车吗?”我提醒说。

沈叔眼睛一亮:“对啊!对对对,我这就去借!”

说罢,他飞也似的跑了出去。

我想了想,又对婶子说:“小灵说她前两天淋雨,你拿艾草给她熏了熏,要不然再熏一次吧?我听人说,艾草可以去湿解毒,也许能有点用。”

“我啥时候拿艾草给她熏过?再说了,这季节,上哪找艾草去?”婶子说。

我听的一愣,没熏过?可上次我在沈梦灵身上,明明闻到艾草味,还是她亲口说的。

她在骗我?没理由啊。

我纳闷不已的说:“是小灵亲口告诉我,说她淋雨有点感冒,你给她熏的。”

“怎么可能?”婶子比我还纳闷,说:“她根本没感冒过,而且咱们村根本不长艾草,找都找不来,怎么给她熏?”

我听的更加愕然,婶子显然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撒谎,这么说来,是沈梦灵骗了我?可是为什么?

更重要的是,靠山坪村确实没有艾草,那她身上那股味道哪来的?

忽然间,我想到了大哥。大哥曾经给吴老六两口子艾条,说是可以辟邪用。那东西燃起来后,就散发出一股子艾草味。可是,沈梦灵又没碰过那东西,难道是她找吴老六要的?就算真是找吴老六要的,也没必要骗我啊。

没多久,沈叔把那辆面包车借来,拉着沈梦灵出村看病去了。她病的实在很重,走的时候身体都在抽搐,让人担忧不已。

再想想失去下落的大哥,这心里很不是滋味。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,我忽然想到了黄老么。

大哥曾告诉过我,黄老么也是值得怀疑的对象。眼下他虽然不知生死,可我觉得作为亲弟弟,有必要帮他打听打听。

考虑到我妈仍沉浸在“丧子之痛”中,我没有再去打扰她,而是直接去了黄老么家。

黄老么住在村西头,从他家再过去点,就是荒山野岭。他家分了两亩地,勉强够吃,但两口子从不做别的活来赚钱,所以日子过的很一般。

我到那的时候,看到黄老么拄着一根拐杖,坐在门口晒太阳。他的眼睛是被自己活生生戳瞎的,眼珠子早就摘除了。听说他闺女在城里混个不错的工作,想接他去享福,黄老么却死活不愿意,还不让闺女回来看望。没办法,她闺女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寄些东西,而他如今所戴的黑墨镜,就是其中之一。

我到他跟前,往院子里看了看,见一个胖胖的身影在收拾狼藉的院子,便喊一声:“幺嫂。”

黄老么的老婆抬头看我一眼,哦了声,然后低头继续扫地。这态度说不上热情,不过他们家向来如此,很少与外人联系。我低头看着黄老么,没话找话说:“老么叔,晒太阳呐?”

黄老么抬头看我,当然了,他是看不到的。我没说话,黄老么也没说话,他就这样抬着头,像个木头人一样。

虽然知道他不可能看的见我,可这种姿态,仍然让人觉得有些别扭。

我咳嗽一声,问:“老么叔,我想跟你打听个事。听我大哥说,当年他爹死的时候,你是第一个发现的?”

黄老么身子一抖,仅仅这个反应,我就明白大哥的怀疑不是没来由的。黄老么在殷叔的死亡中,绝对充当着某种角色!

我立刻接着问:“老么叔,你知道殷叔怎么死的对不对?”

黄老么身子再次抖了下,然后用沙哑的声音说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,你不要问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大,连老么婶都跑了出来。见他激动的站起来,不停戳着拐杖,便一脸愤慨的过来推我:“你干什么!”

我既然确定黄老么知道些什么,自然就没那么好打发了,便说:“我大哥他爹当年死于非命,这次大哥回来就是为了查这件事的!老么叔你既然知道什么,就告诉我吧!”

“他什么都不知道,你走!走走走!”老么婶用力推着我,驱赶着。

“我不走!”我也来了火,大哥为这事,可能已经丧命。既然这里有线索,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,当即说:“殷叔和我妈当年对你们不薄,就算你们不看死人面,但我妈呢?这么多年,她一直活在痛苦之中,你们要还有点良心,就把知道的告诉我!”

老么婶当即瞪起眼睛,说:“我们就是没良心了,怎么的吧!秋生,别以为你马上上大学就了不起,我们老黄家的丫头,也是大学生,在城里过的好着呢!你赶紧走,我们家不欢迎你!”

她这态度,实在让人愤怒。当年黄老么眼瞎腿瘸,只有殷叔和我妈愿意接济他们。若非如此,黄老么早他吗饿死了,哪还有现在的福分?

但如今,老么婶却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,我不由大叫:“黄老么,你狼心让狗吃了?给狗一块骨头,它还知道摇尾巴呢,现在殷叔死了,我大哥可能也死了,你他吗就这态度!你早晚会被雷劈死的!”

“秋生!你个兔崽子,敢这么说话,老娘打死你!”老么婶转身跑进院子拿了扫把来,气势汹汹的就要过来揍我。

然而黄老么却一把拽住她,叹口气,说:“秋生说的对,我这么没良心,早该让雷劈死了。”

“放屁!”老么婶急的直往地上吐唾沫,说:“呸呸呸,一口唾沫一个钉,不吉利都钉地上!”

黄老么推了她一下,说:“你先进院吧,我跟秋生聊聊。”

老么婶本不愿意,但这么多年来,她与黄老么相依为命。若非黄老么,她可能也早饿死了。所以,殷叔和我妈是黄老么的恩人,而黄老么则是老么婶的恩人。

因此,黄老么开口劝了几句,她也就听了。狠狠瞪我一眼,老么婶威胁似的晃了晃手里的扫把,转身进了院子。

黄老么重新坐在门口的石台上,说:“秋生啊,你来。”

我依言走过去,只听黄老么问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“我想知道殷叔死的时候,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,他到底怎么死的!”我问出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。

黄老么身体下意识抖了下,然后叹口气,说:“如果我说自己是凑巧出现在那,你肯定不信吧。”

我当然不信,鬼才会信。

黄老么没有听到我的声音,便知道了答案,他接着说:“但我确实是凑巧,不,我是遇了鬼,被它拉过去的……”

我听的一怔,被鬼拉过去的?

黄老么告诉我,大哥他爹死的那天早上,他正在茅房里蹲坑。蹲到一半的时候,突然听到了呼唤的声音。

于是,他循着声音往地里去,走到那的时候,正看到大哥他爹拼命的往坟堆里钻。

“等一下!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,问:“那个坟堆是谁的?”

黄老么抬头看我,墨镜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,他的声音沙哑如老树皮在摩擦:“是你大哥的。”

我脑子轰的一下,有些发懵。这么多年,偶尔会听人提及殷叔的死,但几乎所有人都只说他死在坟堆里,却从未具体说过到底是谁的坟堆。现在黄老么的一句话,让我立刻明白,村民们不是不想说,而是害怕。

因为大哥是死而复生,这本来就很吓人,而殷叔死在他的坟堆里,就更加令人恐惧了。换成是我,也不愿多提这件事。

黄老么又接着说:“其实不应该说钻,更应该说他在挣扎,因为我隐约听到他像在喊救命。也许,他是被人拉进坟堆里的。”

我微微一愣,但立刻就听到了其中的疑点,不由狐疑的问:“你又看不见东西,怎么知道他是被人拉进坟堆,而不是推进去的?”

黄老么揪着自己的耳朵,说:“我瞎了,却比一般人听的更清楚。年轻时做贼,就是靠这双耳朵听动静。那天,我听到了一个声音,像是婴儿在笑,一会又像在哭。我很确定,声音就是从坟堆里传来的,尖锐,却又很闷,和红正哥的声音缠在一起。后来,我回村里喊人,他们把红正哥从坟堆里挖出来的时候,发现他的头发都被拽掉了,大块大块的头皮裸露,脸上都是血淋淋的抓痕。这一点如果你不信,可以回去问你妈,她当时也在场。”

我听的毛骨悚然,殷叔是被什么东西拉进坟堆里,硬生生憋死的?黄老么所说的,我并不怀疑,因为如果是这种死法,那么大哥怀疑殷叔是被人害死的,就解释的通了。

可是,是什么把他拽进去的?

课题毕业论文、开题报告、任务书、外文翻译、程序设计、图纸设计等资料可联系客服协助查找,优先添加企业微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