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家占了理，手里又有家伙，谁去冒这个头，那真是脑子坏掉了。

可也不能看着小六子被活活打死啊，他已经被打的浑身是血，连惨叫都快叫不出来。再打下去，非出人命不可。

小六子虽然比我大一岁，但当年我们是一块上的学，也算有同窗之谊。平日里他与我关系也还算不错，最起码大哥回来后，他是极少数没拿大哥那口棺材打趣的人之一。

我实在看不下去，一咬牙，干脆跳了出来，喊：“别打了！再打我就报警了！”

正在殴打小六子的那人抬头看我，然后又是一棍子抽了下去，眼神冷漠的说：“报警啊，窝藏凶手，看看是谁倒霉。”

见我出来，我爸吓的赶紧跑来推了我一下：“你来这干什么，回去！”

“小六子都快被人打死了，你们一个说话都没有，真觉得他会杀人？”我大声说。

“和你有屁关系，滚蛋！”我爸气的直接拉着我就要走。

这时，陆老板的一名手下忽然大喝一声：“站住！”

我爸转身举起手里的铁锨，瞪着眼睛说：“干啥，不让人说话是不是！”

他们打小六子，是有理有据，但如果对我动手，村民可就不乐意了。当即有不少人提起手里的东西，蠢蠢欲动。

不过陆老板的手下都是见过世面的人，哪会在乎这些乡野村夫。那人哼了声，问：“这小子好像没盘问过，你昨晚在哪，干过什么？说！”

他的声音很大，有些把我惊住了，尤其是那两个问题，更是问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难道要告诉他，昨晚霍清照带我去祖祠，然后被人摄了魂，一夜都没睁眼？

这话恐怕他们根本不会信，反而会加重我的嫌疑。

我的犹豫，被他们看在眼里，另外几人立刻围了过来，举起手里的枪：“小子，你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，如果被我们发现说谎，死了别怪当替死鬼！”

更有脾气暴躁的，直接举枪对着我，这可把我爸吓坏了，大叫：“你们想干什么！跟他没关系，你们干什么！”

“给我滚开！”其中一人过来直接把我爸推开，枪顶在我脑袋上，恶狠狠的说：“快说，你昨晚去哪了！”

“我……”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，死亡的恐惧，让我脑袋一片空白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辩解。浑身是血的小六子，似乎就是我的榜样，也许下一刻，我就要步他的后尘。

我爸被人推倒在地，还不等起身，另一人就用枪指着他，冷笑着说：“看来是心里有鬼了，难怪出了那么大的事，这小子现在才出现。你再敢动，一枪打爆你的脑袋！”

别说我爸不敢动，其他村民也不敢动了，他们都看的出，这几个手下真是被陆老板的死弄的有些失心疯。若惹急了他们，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。

顶在我脑袋上的枪更加用力了一些，骨头都给杠的发疼，那人声音阴沉：“说，你昨晚在哪，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回答，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杀人！”

这时，另一个声音传来：“我给你两秒钟时间把枪从他脑袋上拿开。”

我抬眼看去，只见大哥和霍清照从帐篷里钻出来。大哥眼神发冷，径直走到我身旁。

那人看到他，微微眯起眼睛，说：“原来是殷师父，不过就算你是异人，可是别忘了，我老板死在这个村子。”

“我说过，会给他一个交代。但这件事，与我弟弟无关。”大哥说。

那人盯着大哥看，可大哥却没有耐心与他对峙，也不见有什么动作，那人突然就飞了出去。而他的枪，也到了大哥手里。

旁边几人脸色微变，立刻把枪口对准大哥。霍清照连忙喊：“你们别乱来！”

大哥随手把枪丢在地上，看着那几个陆老板的手下，冷哼一声：“枪不是无敌的，你们如果是好好查，我不会阻止。但是要乱来的话，我会让你们死的很利索！”

被人用枪指着，却反过来威胁那些枪手，也只有大哥干的出来。他的底气，几乎没几个人能理解，好在那些枪手是其中之一。他们跟随陆老板已久，知道世上有些人很难惹。不到万不得已，或者说没有充足的把握，他们不想轻易和大哥交恶。

被大哥一掌打飞出去的那人从地上爬起来，捂着胸口咳嗽几声，他盯着大哥，眼里有愤怒，也有惊惧。

过了好大一会，那人才沉声说：“希望殷师父真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，公正分明。但如果让我们查出这件事与你弟弟有关，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！”

大哥没有搭理他，或许是觉得他可以保证我的清白。

那几人也听出了同伴的意思，纷纷哼了声，这才将枪口下垂。只是他们放过了我，却没打算放过小六子。

其中一人拿着棍棒，再次朝小六子打去：“说不说！说不说！”

一棍又一棍，小六子早就失去喊叫的力气，只知道抱着头挨揍。但看那架势，怕是过一会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。

我很想求大哥救他一命，但大哥显然不想违反自己的承诺，毕竟小六子确实有可疑之处。光是半夜跑出去，却不告诉别人去了哪，就是铁证！

就在这时，一个年轻女人突然跑出来护住小六子，哭喊着说：“别打了！我说！我说！”

她的出现，让很多人都愣住，更有一个中年男人脸色铁青的过去要将她拉走：“和你有什么关系，你能说什么？”

“他昨晚是去找我了！”那个年轻女人说。

这话一出，众人哗然。

这个女人叫胡秀莲，是从村外嫁进来的。可惜她进村的那一年，刚好村里有人生孩子，多出一人。她丈夫刘壮因意外死掉，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。

可能觉得自己命太苦，胡秀莲没有离开村子，而是继续留在靠山坪村。她公公刘老二觉得这儿媳妇还算不错，对她也挺好，只是因为刘壮死的太早，没能留下香火，始终是个遗憾。

几年下来，胡秀莲在村子里也算被认同了。谁知她今天会突然跑出来，说小六子昨晚去找了她。

不管小六子找她做什么，寡妇门前是非多，刘老二脸上都挂不住，当场就给了一个大嘴巴子：“你胡说什么！老子昨晚在家，怎么没见过六子！”

“爹你喝醉了，所以没听见我出门。”胡秀莲解释说。

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，这显然是半夜偷情的戏码，难怪小六子打死都不愿意说。不说，那就是被人冤枉死，说了，那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丢人丢到死。

小六子也算个倔强的人，宁愿自己死，也不愿意丢人。

可胡秀莲不一样，她是个女人，与小六子意外摩擦出了火花。刚进门没几天，丈夫就死了，现在好不容易又寻了个男人，怎么忍心看他被活活打死。

“我，我打死你个荡妇！”刘老二当即抡起手里的扁担就要往胡秀莲身上砸。

几个村民赶紧跑过来将他拉住，这老汉是朝人脑袋砸的，一扁担下去，还不要人命？

再说了，胡秀莲虽然是寡妇，却也从未说过要为刘壮一生守身如玉。跟小六子半夜幽会，说出去不太好听，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，你难道真要让人家守一辈子活寡？

按胡秀莲的说法，她比小六子大了好几岁，但两人真的有感情。只是胡秀莲觉得这事不光彩，一直没有公布，只偶尔半夜偷偷的幽会。

旁边几个枪手将信将疑，其中一人哼了声，说：“谁知道是真是假。”

“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，你们不信，就挖开我的肚子看！”胡秀莲再次抛出了一颗炸弹。

刘老二气的两眼一翻，当场就晕了过去。他平时逢人就夸自己儿媳妇守妇道，痴情，差点没夸上天去。现在可好，人家早就有相好的，甚至已经暗结珠胎，把脸打的啪啪响。

几个村民脸色古怪的看了眼胡秀莲，然后把刘老二拖了下去。

她这话一说，那几个枪手倒不好办了，总不能真挖开肚子看里面有没有孩子吧？

霍清照趁势走过来，劝说着：“都是农村的面子问题，所以这小子才始终不说自己半夜去了哪。依我看，他确实不像敢杀人的主，而且也没理由杀陆老板。要不然暂时算了，你们再调查调查，真有了其它证据再说。”

霍清照的话，算是给那几个枪手铺了台阶。他们迟疑片刻，然后才点点头，算是同意了。

胡秀莲哭着喊人，求他们帮忙把小六子抬走治疗。一个枪手冷声说：“治疗可以，但不准出村。谁出村，谁死！”

小六子和寡妇搞到一起，他爹也气的够呛。但毕竟是自己儿子，再气也得忍住。

这边把人抬走，另一边又有村民趁机招呼人扛起六爷的棺材准备下葬。耽误这么长时间，眼看就要到中午了，再不下葬就来不及了。

那几个枪手本来还想截住棺材，要开棺验尸，防止凶手躲棺材里被送走。可六爷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者，谁愿意让他们再去骚扰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