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底什么事？”我问。

霍清照犹豫片刻，这才说：“你不是说六爷死在家里吗，但我进院子后，却没有感觉到死气。人一旦身死，死气应该很足才对，所以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。”

我愣了下，没感觉到死气？啥意思？

“有两种可能，第一，有人进了他家，把死气驱散了，所以我感觉不到。”霍清照说：“还有一种可能，那里没死过人。”

“扯淡，村里好多人都看到这件事了，我也亲眼看到六爷的尸体，怎么可能没死过人。”我翻了个白眼，很是怀疑的说：“你该不会是个骗子吧？”

霍清照一脸无奈，说：“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说这个，就是觉得没法解释。”

“有啥没法解释的，也许就是第一种可能，杀害六爷的人驱散了死气啊。”我说。

“他为什么要驱散死气呢？没有意义啊，死气又不能代表什么，总不能说可以指认凶手的身份吧。”霍清照问。

我被他问住了，是啊，如果说杀人的凶手驱散了死气，确实毫无意义。可如果是第二种原因，那里没死过人，就更说不通了。

六爷惨死的画面，至今仍在脑海中晃荡，他要是还活着，岂不是说我们都是瞎子？

我宁愿相信凶手做了无意义的事情，也不愿意相信六爷那天没死。就算当天他真的发生奇迹没死透，现在埋进坟头那么久，憋也该憋死了。

“那你之前算的那一卦呢？”我又趁热打铁追问道。

霍清照摇头，说：“这个真不敢说，你还是别问了。”

我们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，沈梦灵的家已经近在眼前。一进院子，就看到婶子从厨房端着碗跑出去。她看到我，又惊又喜：“秋生来啦！快，快进来！我和你叔正说要去谢谢你呢！”

我快步走过去，见碗里是白粥，便说：“谢我干啥，我又没出啥力气。”

“霍师父都跟我们说了，如果不是你，小灵肯定醒不过来。就算醒了，也会变成痴呆。走，跟婶子进屋看看小灵！”婶子伸手拉住我，非常的热情。

一进屋，她就冲卧室喊：“灵儿她爹，秋生来了！”

沈叔从卧室跑出来，一见我，也是兴奋不已：“秋生！我的好秋生啊，这次真是多亏了你，才救了小灵！”

我被他们两口子弄的脸红脖子粗，连连摆手，不敢独占这功劳。虽说最危险的事是我做的，但如果不是霍清照，沈梦灵没可能救回来。

进了卧室后，我看到沈梦灵靠在床头。她脸色依然苍白，显得很是虚弱，但在看到我的时候，眼里却多出几份神采。

婶子端着粥过去，冲她喊：“小灵，秋生看你来了，还不跟人打招呼！”

沈梦灵看着我，俏生生的喊了声：“秋生哥……”

她能恢复正常，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，便笑着走过去，问：“现在感觉怎么样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，趁着霍师父在赶紧说，不然他随时可能跑路的。”

“这话说的……”沈叔以为我是在开玩笑，在旁边哈哈大笑。

我的话半真半假，霍清照似乎没听出来，他走到近前，盯着沈梦灵看了半晌，然后点头说：“眉心红彩，气血正在恢复，注意平时多添点营养，应该无大碍了。不过以后身子骨可能比别人虚弱，尽量少碰触脏凉之物。”

沈叔两口子现在对霍清照几乎是言听计从，连忙点头，保证以后说什么也不让沈梦灵洗衣服做饭了。

“那个啥，秋生，我和你沈叔找霍师父问点事，你帮忙喂一下小灵行吗？”婶子忽然把粥碗递过来。

我又不是傻子，哪里不明白她跟沈叔在那挤眉瞪眼的是在干什么，便接过碗来，说：“行吧，我来喂。”

“好嘞，走走走……”婶子兴高采烈的拉着沈叔和霍清照出了门，还顺手把卧室门给关上了。

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沈梦灵，气氛稍微有些尴尬。沈梦灵头微微低着，似乎有些害羞。而经过这些天的经历，我的心态比起以前，已经放开了很多。

她越是羞涩，我反而越放的开，便笑着打趣说：“怎么，我长的很吓人吗？”

“哪有……”沈梦灵脸色更红。

“来，张嘴吃粥，你才刚恢复，得多添点营养才行。”我把勺子递了过去。

沈梦灵很是乖巧的张开口，把勺子含进去。看着白勺在她红唇中进出的画面，我又莫名想到纸人幻化的白衣女子，在棺材上亲我的那一幕。

明知那是个纸人，并不是真人，可嘴唇上的触感，似乎仍有残余。

“秋生哥？你怎么了？”可能我脸上的表情太过异样，沈梦灵抬起头来，有些不解的问。

我被她的声音惊醒，回过神来，心里不由感到吃惊。难怪大哥连续叮嘱我三次，一定要克制心中欲念，这纸人也太容易吸引我了。不知道是我定力太差，还是鬼物天生可以魅惑活人。

“秋生哥，能跟我说说，我被那东西附身后，都干了什么吗？听爹娘说，好像伤了人呢……”沈梦灵有些担心的问。

“哪有的事，没伤着谁。”我又递了一勺子米粥过去。

沈梦灵脸色红扑扑的，说：“可我好像记得，打过你呢……”

我微微一怔，她还记得附身后的事情？再看她那一脸娇羞的模样，我心里一动，忍不住凑过去问：“你对附身时还有印象？”

沈梦灵轻轻点头，低声说：“只记得一点点……”

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，感觉喉咙有些发干：“那你还记不记得，说让我摸……”

“哎呀……”沈梦灵羞的拉起被子就往头上盖，哪还敢回我的话。她的动作已经表明，这事是记得的。

我欣喜不已，正要伸手拉开她的被子，房门忽然被推开。见沈梦灵盖着被子，进屋的霍清照和沈叔都愣了下。

他们看看我，脸色有些古怪，我尴尬无比，连忙解释：“我啥都没干……”

沈叔呵呵笑着，脸上写着三个大字：“我不信。”

啥都没干，我闺女把被子捂那么严实？霍清照则在旁边笑而不语，看他的神情，大概和沈叔一个想法。

见我有些不自在，沈叔笑着说：“秋生，吴老六他媳妇找你。”

吴老六媳妇？她找我干什么？

我站起身来要出去看看，沈梦灵拉下被子，喊了一声：“秋生哥……”

我回头看她，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沈梦灵脸上的羞涩更浓，问：“你还回来吗？”

“唉，女大不中留啊……”沈叔感叹说。

“爹！”沈梦灵脸色通红，拉着被子一脸不依。

我呵呵笑了声，说：“等会就回来，你先把粥给喝了。”

沈梦灵哦了一声，伸手把碗拿过来，听话的一口口喝着白米粥。我笑了笑，转身出了门。

院子里，吴老六媳妇抱着娃娃，在那不安的来回走动。见到我，她急忙跑上来，问：“秋生，你哥呢？你哥在哪？”

“在村口小屋啊。”我说。

“我去过了，他不在！”吴老六媳妇说。

见她急的快要哭出来，我连忙说：“嫂子你咋了，出啥事了？”

吴老六媳妇眼眶发红，泪水直打转，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，说：“老六，老六被他们抓走了！”

我惊诧不已，问：“谁把老六哥抓走了？”

“就是村里那些外人，他们今个儿早上跑来，非说老六和那什么老板闺女的死有关，要他去十里涧捞尸！”吴老六媳妇哭的浑身打颤：“他，他这一去，哪还有命回来！秋生，嫂子求求你，一定要救你六哥啊！”

我大吃一惊，吴老六被抓去捞尸了？

把陆老板闺女献祭给河神的，是六爷，当天吴老六也确实在场，但他那时和媳妇一块躲在屋顶上啊。要说他算当事人之一，实在有些勉强，顶多算个见证者。

问题是，谁告的密。

陆老板来之前，事就出了，而知道那件事的人并不算多。六爷，虎子叔和二虎叔这几个最直接的参与者都死了，还有谁会去告密？

在我看来，这有些拿吴老六顶罪的意思。

我气愤不已，为了平息那些人的怒火，就让无辜者去送命吗，村里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！

难怪吴老六媳妇跑来找我，大哥曾说过，只要他在，就不会让吴老六死。现在大哥不在，她媳妇只能来找我。

我不知道大哥去了哪，刚刚分别就不见了人，要么在屋子里故意不见人，要么去了祖祠查探情况。

我扶住快要跌倒的吴老六媳妇，说：“你放心，我这就去找大哥，老六哥不会有事的！”

吴老六媳妇一边哭，一边要跪下给我磕头。我哪敢受她这么大礼，赶紧扶起来对霍清照说：“霍师父，你帮帮忙，去劝一下，等我把大哥找来！”

霍清照也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，便点头说：“好，我过去问问什么情况。”

随后，我与他分头行事，一个往十里涧去，一个往祖祠跑。

然而到了祖祠，我却没看到大哥的踪影，破旧的屋子里空空如也，只有大坑依然存在。

我纳闷不已，难道大哥不想救吴老六，真躲在屋子里不出声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