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狐疑的看着他，二十六？看起来三十六还差不多。

霍清照看出我的想法，干巴巴的说：“经常在外面跑，风吹日晒，显得老。”

我忍不住想笑，你这何止显得老，那是真的老……

这时，霍清照看到沈梦灵手里抓着的艾条，便问：“怎么，身体还是不舒服吗？”

“偶尔做噩梦而已。”我不想让他知道沈梦灵与纸人的记忆有所融合，便随意打了个哈哈，将其忽悠过去。

霍清照也没在意，跟沈梦灵告别后，与我一块离开了沈家。

路上他告诉我，陆老板的老婆来了消息，花大价钱请他帮忙查清陆老板的死因。因为这么多天里，靠山坪村的村民，几乎都被崔汉毅等人查了个底朝天，但是没一个能确定是凶手的。

陆老板老婆没办法，只能把主意打到霍清照身上。

听到这话，我不禁觉得好笑，霍清照本身就是嫌疑人之一，万一他真是杀死陆老板的凶手，你找他帮忙，岂不是个笑话？

霍清照像是没察觉到我的怀疑，说：“对了，你大哥好像也和她接触过。我听她说，不要与殷师父起冲突，好像两人已经达成了什么合作，你知道具体的东西吗？”

大哥这两天确实离开过村子，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办别的事，但霍清照这么一说，我才反应过来，他是去找陆老板老婆了。

想来大哥早就有预感，陆老板手下这样搞，迟早会出事，所以提前去打了个预防针。难怪那天大哥去帮吴老六找崔汉毅算账的时候，说“要不是和她……就把你杀了”之类的话。

看来大哥并非觉得崔汉毅杀掉手下算是个交代，而是给了陆老板老婆一个面子。

这让我不禁好奇，那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，竟然能让大哥卖这么大一个面子给她。

“不是说过了吗，家里早前就是湖南那一片区域的大佬，后来和陆老板联姻，势力更大了。”霍清照说：“名字我倒没听过，只知道都喊她秋姐。”

我哦了一声，仅仅是普通人中的大人物吗？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，以大哥的性格，怎么会给普通人面子呢？

霍清照没有多说下去，追问我知不知道大哥和陆老板老婆谈过什么。

我哪知道他们谈过什么，大哥说话向来捂着半边嘴，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件完整的，简直就是奇迹。

而霍清照的追问，却让我觉得，他似乎很关心这件事。

“你这么想知道，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那个秋姐或者问我大哥？”我说。

“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，我也就随便问问，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，没必要去打扰殷师父。”霍清照说。

这个说法我要是信了，那就是少年痴呆。

不想知道，你问这么多干嘛？

既然霍清照装傻，我也懒得拆穿，对装糊涂的人，就算天上打雷，他也会装作没听到的。

汉家村就在靠山坪村隔壁，说是隔壁，其实间隔了一条河还有一座荒山。

那山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但极其陡峭，想爬过去，要做好活活摔死的心理准备。因此我们两村的人接触，一般都是绕山而行，又或者去找渡船。

十里涧是条小河，却也有几十米宽。水性好的人，夏天会直接游过去，反正等走回家，衣服也该晒干了。

但是十里涧现在净出怪事，谁敢从河里走？

我跟霍清照走到山边，这才发现荒山塌了一小半，把路给堵死了。如果要绕，就得从山沟沟里绕上几十公里。

“看来只有找渡船了。”霍清照说。

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，好在渡船位于十里涧的小山后面，我小时候还去坐过，是个老船夫。

有客人的时候就摆渡，没客人就捞鱼，日子也挺滋润的，不知道现在还干不干了。

“应该还在，否则汉家村那些人怎么回去？”霍清照说。

随后，我们从山路绕回去，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到河边。此时已经是下午，太阳依然猛烈的悬在半空。

河边没有人，看样子汉家村的那些人，都已经走了。

我四处瞅着，看到岸对面好像有一条船正往这边来，估计就是那位老船夫了。

过了会，小船靠岸，然而让人惊讶的是，船板上并没有看到人。我隐约间听到鱼儿在水桶里扑腾的声音，便过去冲船篷里喊：“有人没有？坐船了！”

没有人应答，我跳了上去，往船篷看了眼，里面空空如也。

船上没有人，那这艘船怎么过来的？

我愕然不已，十里涧的水向，是从南往北。如果没有人划船，顺水漂流的话，这艘船只会一直往下游去，直到进入黄河。

霍清照也很惊讶，他上船看了看，问：“会不会中途掉水里了？”

“不太可能，我一直盯着看呢，就这么宽的河，要真有人掉下去，肯定能看到。”我说。

霍清照蹲在船板上摸了摸，点头说：“你说的没错，船板很干，如果有人落水，这里应该是湿的。”

这就更无法理解了，没有人划船，它怎么能横向飘到这里来。

霍清照眉头微皱，忽然摸出一张纸符，点燃后扔在脚下。只见纸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，一缕黑烟冒起，飘到船边，落到了水里。

明明该上升的烟气，却反向落进水中，自从大哥回来后，我看到了越来越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。

“船下有古怪。”霍清照说。

“什么意思？你是说，这艘船飘过来，是鬼物作祟？”我问。

霍清照点点头，说：“很有可能，别忘了，十里涧是河神的地盘。”

“可这里已经是小山后面了啊！”我提醒说。

“应该没人说过，河神不能进入山后吧？”霍清照问。

我一怔，这个倒真没人说过。只是河神几次出现，都是从小山下的那个孔洞，时间长了，我自然以为它就只能从那里出来，去不了别的地方。

而且根据靠山坪村的传说，正因为这座小山挡住了本该前往黄河的河神，才使得它生出怨气，为祸四方。

如果河神能够进入小山后，它干嘛不离开这里？

“那也是传说是真的才行，如果传说半真半假呢？”霍清照说：“总之，不管与河神有没有关系，这艘船的来去，肯定是不对劲的。”

“那现在怎么办，回去吗？”我有些不安的问，虽然觉得河神不太可能进入小山后，但小船诡异的行进路线，确实让人难以理解。

霍清照看向河对岸的方向，说：“我受秋姐所托，要帮她查清楚这件事，不能回去。要不然你先回去吧，我到对面看一看。”

“可能会死的。”我提醒说，死在十里涧的人，已经不是一个两个，而是一堆人！霍清照就算懂得一些神奇的手段，却也不太可能是河神的对手。如果这真是河神作祟，他就危险了。

“放心吧，我有自保的手段，没什么大问题。而且现在想想，你说的很对，如果真是河神搞鬼，我们站在船上这么久，它早就该动手了。我估计，可能是别的东西。”霍清照说。

他这么一说，反而让我心里轻松了一些。只要不是河神，我感觉就没什么太可怕的东西存在了。

而且霍清照是我的怀疑对象，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跑过去。万一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，被他给毁了怎么办？

想到这，我伸手抓起一根船桨，说：“我也去！”

“你不怕？”霍清照讶然的问。

“有什么好怕的，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！”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说，然后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再说了，不是有你吗？我要出了事，大哥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前一句还算有点气势，后面就纯粹是狐假虎威了。

霍清照笑了笑，说：“好吧，我会保护你的，只要我还活着，你就不会出事。”

他真诚的语气，我差点就信了。

随后，我们俩抓起船桨，把小船一下下的往对岸划。两个新手，划了老半天，才终于抵达岸边。

我把船上的绳索捆在岸边一根木桩上的时候，霍清照正在打量四周。

汉家村和靠山坪村区别并不算大，同样是以种地为主，打渔为辅。不过他们村可没靠山坪村这么荒凉，良田很多，周围的山林葱绿茂密，听说近些年还种了不少果树，赚了很多钱。

这惹得靠山坪村村民很是眼红，却没有半点办法。村周围那几座荒山土质太差，连根草都长不出来，更别说果树了。真要种上去，怕是会赔的全家老小一块光腚喝西北风。

拴好小船后，我走过去问：“怎么样，看出什么来了吗？”

霍清照摇摇头，然后指着地上的一堆脚印，说：“看来汉家村的人确实回来了，这么多脚印。”

我低头看了看，确实很多脚印印在岸边，很是密集。本来还没怎么在意，但多看两眼后，我忽然一怔。

这脚印……为什么显得那么湿？

一串串脚印，从岸边蔓延了足足数米远，踩出了一片烂泥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