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.你身上的香水味

 2018-02-26 11:02

信是霍清照写的,他说前些天给自己算了一卦,可能命不久矣,因此提前留下这信,以防不测。还说自己千般小心,最后还是被牵扯进去,也算命中注定的一劫。

信封里的那张图,是他结合靠山坪村的地势,算计出的风水布局。只要按照图上标识的布局,可以改变靠山坪村的风水,以天地大势来镇压煞穴。

不过一旦这样做,靠山坪村就更没出路了。因为所有的好风水,都用来镇压煞穴,住在这里的人,以后也甭想有什么出息。能稳稳当当活到七八十岁,就算天大的恩赐。

霍清照说,自己本事低微,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。并叮嘱我,倘若大哥始终不管煞穴,就一定要按他说的做。

否则的话,煞穴彻底爆发,这里的人会有很大的危险。

煞穴不同于河神,它是一种隐性的力量,可以在不知不觉中侵袭每个人的身体。大哥虽是很厉害的养尸人,却也未必能够同时护住这么多人。

就像空气污染一样,再厉害的医生,也只能救一部分人,而不能改变整个世界。

我把那张图纸拿出来看了看,上面画的很详细,甚至连布局处是谁家房屋,具体位置都写的清清楚楚。真按图上位置的去找,误差不会超过半米。

“霍师父说了,这件事如果让我们来做,也是可以的。只不过村里人可能会不同意,而殷师父又对我们有敌意,需要你做一个缓冲。”秋姐说,此刻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正经,没有之前那般调笑的样子。

我抬头看她,心里想着,这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
大哥的意思很明确,煞穴就放在那不动,一定会有人被引出来。但霍清照却说,不管煞穴,整个靠山坪村都要遭殃。

我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了,他们两个人,说的都那么有道理。

大哥是为了查清楚背后的隐情,所以哪怕出现一些牺牲,他也不太在意。可这样做,实在有些不负责任的意思。

我很是犹豫,秋姐也看出了这一点,她说:“你不必现在就做决定,好好考虑一下。考虑清楚后,可以去找崔汉毅,他会帮你的。”

我没有说话,秋姐则展颜一笑,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脸,说:“行了,看你这样,恐怕要考虑不短的时间,我就先走了。或者,你打算一直把我赌在屋子里,直到晚上睡觉?”

我这才注意到,自己确实站在门口挡住了去路,便让开了位置。

秋姐扭动着腰肢拉开门,离开前,她忽然转头看我一眼,笑着说:“如果这事办成了,下次见面,也送你一样礼物。”

我才不在意什么礼物不礼物,只思考着究竟该听大哥的,还是该为全村人负责。

大哥是我的亲人,可村里的众多村民,也是我的亲人,只是血缘关系的远近而已。

隐约间,可以听到秋姐和爸妈告别的声音,很快,车子的轰鸣声,由近而远。

这时候,小呆突然从口袋里幻化成人型,她好奇的看着我,忽然凑近一些,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。乌黑的发丝,在鼻尖撩动,很是痒痒,我纳闷的看着她,问:“你在干嘛?”

“你看到她的时候,身体表面的温度提高了,是因为味道吗?”小呆好奇的抬头看我,然后又闻了闻自己身上,问:“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味道?”

我哭笑不得,说:“她那是擦了香水,你又没擦,怎么会有?”

小呆哦了一声,又问:“你有香水吗?”

我顿觉无语,难道香水真是女人的挚爱吗,连小呆这样的鬼物,都免不了对它产生注意。

我自然是没香水的,小呆看起来有些失望。恰好爸妈进屋,见小呆微微皱眉,我妈便问:“这是咋了?”

我爸则一副看穿了真相的样子,瞪着眼睛问我:“那女人欺负你的鬼了?”

“欺负个鬼啊……”我很是无语的说。

更蛋疼的是,中午吃饭的时候,我爸不仅给小呆的饭碗上插了香,还摸出几个用硬纸壳做成的小盒子。我看到,盒子上写着香水两个字,还有牌子呢。

什么“强生”啊,“大宝”啊之类的。

我爸一边摸着火机把几个盒子点燃,一边对小呆说:“这都是咱们常用的大牌子,好的很,村里村外都用它!”

我妈则在旁边对我心满意足的说:“还是你爸手巧,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。”

我蛋疼的很,大宝也有香水吗?哄鬼呢这是!

然而小呆却不懂这些,她还真煞有其事的站在盒子前,不停吸着燃烧后的烟气,时不时还在自己身上闻闻。

我爸一边烧,一边问:“怎么样?香不香?回头我多给你烧点!家里纸壳子多的很。”

我算是彻底被他的脑洞征服了……

晚上的时候,我躺在堂屋的被褥上,拿着霍清照留下的信翻来覆去的看。

这事已经想了一下午,却还是没能下定决心。

小呆从卧室里飘出来,有些垂头丧气的蹲在旁边,轻轻摇了下我,问:“哥,为啥我还是没那股味呢?”

被我爸烧了一下午破纸壳,没给你烧成气管炎就不错了,还想有香味?

看着闷闷不乐的小呆,我鬼使神差的问:“小呆,要是有一件事,你不知道对错。但做对了,对很多人有利,做错了,只对一个人不利,你怎么选?”

小呆看着我,有些茫然:“啥?”

看到她的反应,我立刻明白自己算是白问了。一个连大宝是啥都不知道的女鬼,又怎么能分清楚如此复杂的对与错呢?

想到这,我更觉得郁闷,干脆一拉被子睡觉去了。

过了会,我隐约听到小呆轻声说:“哥,我只知道要保护你,那就是对的。”

我掀开被子,却已经看不到她人,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片,躺在枕头上,就像她贴着我睡着了一样。

看着那小小的纸人,我心里忽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
如果,我是说如果,将来小呆真的想要自由,那就给她自由吧……

不为别的,只为她今日的纯真。

第二天,天还没亮,我就被爸妈给踢了起来。

“还睡,赶不上车了都,快去刷牙洗脸,换衣服!”

我这才注意到,我爸手里拿着一件西装。我愕然不已,问:“你啥时候买的西装?”

“早些年去镇子上给人帮忙,人家不要了,就送给我了。好几年都没舍得穿,今天你去上学,得穿体面点。”我爸说。

看着那应该是xxxl号的西装,我心想穿成这样才不体面好不好。不过看在我爸一片心意的份上,也不好拒绝他,毕竟门口就有扫把,抽人可疼了。

洗漱完毕,换好衣服,我妈又拿来一个书包。也不知道他们俩啥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,里面放着笔和本子。

“新学校新气象,到那好好学,别惹事,听老师的话,跟同学们好好相处。”我妈片刻不停的叮嘱说。

我爸则抽空插了一嘴:“别胡乱勾搭人家姑娘,不然狗腿给你打断。”

我哦了一声,还不等回话,我妈便去敲卧室的门,喊:“小鬼,小鬼,起床了。”

我翻了个白眼,以前喊我起床的时候,不都是直接推门或者踢门吗?现在咋的,腿脚不利索,改用手了?

“她早就起了,在我口袋里呆着呢。”我说。

“口袋那么小怎么能行,回头我给她弄个老板椅烧过去!镇上那些大老板都坐这个,可舒服了!”我爸说。

我黑着脸,说:“爸,你还是把我烧了吧……”

一团乱的时候,沈梦灵一家也来了。

村里那辆破面包车也被借来,我到门口的时候,看到很多人都在。

他们跟开欢送会似的,你一言我一语,勉励我和沈梦灵好好加油,为靠山坪村人民争口气。

我有种即将走上战场,然后成为烈士的感觉。

上了车之后,沈梦灵从第二排座椅转过脸,问:“秋生哥,你紧张不?”

我摇摇头,说:“不紧张。”

“可是我好紧张啊,也不知道城里的大学是什么样,长这么大,我还是头一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。”沈梦灵说。

我看着窗外,熟悉的地方,正在不断后退。即将远离靠山坪村,我心里非但不觉得兴奋,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。

好像这一走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
这时候,我看到村口的小屋,连忙喊:“停下!”

沈叔一脚踩下刹车,晃的我差点脑袋撞到前排座椅上:“咋了?”

“我跟大哥说句话。”下了车之后,我跑到小屋门口,用力敲了几下。

大哥开了门,见是我,他看一眼面包车,明白过来,说:“你等一下。”

随后,他进了屋,拿出一个包塞给我,说:“去吧,这里不用担心,有我在。”

包里沉甸甸的,抱在怀里稍微感觉一下,就明白那是钱。看着黑夜中,大哥那有些模糊不清的脸,我突然有些想哭。

“大男人,哭什么鼻子,别在这丢人,去吧。”大哥轻轻推了我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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