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不可能？”陆老板急忙问。

霍清照甚至顾不上抹去嘴角的血，一个劲的摇头，死活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算到什么。他只告诉陆老板，最好不要再管自己女儿的性命了，速速离开这里。

“是你告诉我，我女儿在这里失踪，可能已经死了。现在却要我不要管，怎么可能！”陆老板咬牙切齿的说：“霍师父，别忘了你已经收下订金，这件事没有完！”

霍清照脸色苍白，也许他自己都后悔搀和到这件事里来。迟疑了很久，他才仰天长叹，说：“我们这一行，总是容易遭劫的。罢了，是劫躲也躲不过。但这件事，我只能帮你一些表面的，深层次的东西，恕我无能为力。”

“什么是表面的，什么是深层次的？”陆老板问。

霍清照将罗盘收回口袋，抹去嘴角的血迹，说：“若我先前在河边推断的没有错，你女儿的尸首，应该就在小河之中。至于其它的，我帮不上忙，你要自己做打算。”

陆老板听的面色阴晴不定，还不等他开口，虎子叔便冷哼一声，说：“装模作样，我从没听说大周乡有你这号人物。你们要真想来找茬，就摆明车马来，装神弄鬼做什么？”

很显然，六爷的死，让虎子叔对这些人很不厌烦。若非心里有些顾忌，怕是早就带村民赶那些人走了。

靠山坪村的人数平衡，是要与村子真正产生关联才被算入其中。像陆老板这些陌生人来了，虽说不会发生人数平衡的事情，可长期生活在如此古怪的规矩内，使得村民们早就对外人十分反感。如果可以的话，他们甚至想把整个靠山坪村用围墙围起来，谁也不让进来，免得发生意外。

陆老板似乎听出了什么，他转过头看向虎子叔，问：“什么大周乡？”

虎子叔自知失言，却也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，只哼了声：“你自己心里明白。”

陆老板眯着眼睛，盯着虎子叔看，而他的手下，身上也都涌现出一股强悍的气势。我更看到其中几人暗暗摸在腰间，若按照电影里演的那些情节来看，恐怕他们衣服里藏的是枪。

这些人竟然带枪来的！我顿觉头皮发麻，连忙过去拉了下虎子叔，并低声提醒：“他们可能有枪。”

听到我的话，虎子叔眼里露出惊诧之色，似乎不太明白小小的靠山坪村，怎么值得这些凶神恶煞的人物前来。

这时候，霍清照看向我，却没有直接与我对话，只朗声说：“各位村民，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等的目的，只为了找到前几日在这里出现的一位姑娘。那位姑娘和陆老板是父女关系，都是来自潇湘之地。陆小姐多日前外出旅游，始终未归，陆老板才会找到这里来。”

“什么潇湘之地，没听说过，我们也没见过什么姑娘！”虎子叔说。

“对，我们村偏僻的要死，谁会往这跑啊。”

“什么姑娘？前几天倒有耗子从我家门口经过。”

村民们七嘴八舌，没有把陆老板等人放在眼里。毕竟从明面上说，我们有着人多的主场优势。最主要的是，基于虎子叔的话，没几个人相信陆老板真是那姑娘的亲爹。在村民心中，这些人就是来找茬的。

关于身份问题，霍清照似乎也明白其中的关键。他找陆老板商量了一阵子，并拿出一部手机。上面播放着一部视频，视频内容是一个女孩在给陆老板过生日。

“爸爸，祝你生日快乐！”那女孩在视频中笑吟吟的，看起来很是活泼开朗。

那天活人祭拜的时候，因为天黑，我并没有看清女孩长什么样子。是否和视频上是同一个人，自然也无法确定。

但是，当霍清照拿着手机来到虎子叔面前时，我清楚察觉到，虎子叔的脸色很难看。

他甚至一巴掌将霍清照递来的手机拍开，扭头就往六爷的屋子里走，说：“反正我没见过，爱找谁找谁去！”

霍清照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，然后看向我。我苦笑一声，说：“我真没见过你说的姑娘。”

这并不能算撒谎，霍清照点点头，没有继续问下去。实际上，从虎子叔的态度，他已然能分辨出端倪来。只不过现在没有证据，不好直接开口。

陆老板的那些手下，一个个气势凶悍。如果真打起来，即便村民众多，我也不确定是否是他们的对手。好在霍清照心有顾忌，不想在靠山坪村多生事端，过去劝了陆老板几句。

陆老板半天都没说话，脸色阴沉的让人害怕。过了许久，他才终于点头，说：“既然霍师父开口，我也不为难这些人。先把我女儿的尸体找回来，其它的事情之后再说。”

随后，这群人竟从车里拿出了帐篷，就在六爷家门前搭起来。很明显，他们可能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，是有备而来。

我觉得虎子叔说的没有错，陆老板这群人，可能真是来找麻烦的。但他们来找什么麻烦，目的是什么，不得而知。

最关键的是，之前霍清照拿手机过来的时候，虎子叔异样的表现，让我心生疑窦。难怪活人祭拜的那姑娘，真是陆老板的女儿？

想到这，我转身进了六爷家院子，正见虎子叔站在灵堂前，望着六爷的尸体像是发呆。

我走过去，喊了声：“虎子叔。”

虎子叔回头看我一眼，说：“是秋生啊，你咋还不回家？”

“我有点事想问你。”我走到他身边，压低声音问：“视频里那姑娘，是不是你们祭拜给河神的……”

“不是！”虎子叔立刻打断了我的话，他的神情很紧张，语气也有些慌乱。

我虽然年轻，可不是傻子，他这么明显怎么会分辨不出来，当即说：“虎子叔，我又不是外人，而且这事还是我先提醒你的，你还信不过我？到底是不是那姑娘，如果是，咱们就得想点法子，不然这事怕是闹出大麻烦来。我看外面那群人，可不是好惹的。”

敢带着枪来，自然不是一般人。虎子叔也明白这个道理，他想了半天，最后才瞥了眼门口和左右，确定没人，便低声说：“这事你可别跟别人说，见过那姑娘的，村里就我们几个。”

他这话一出口，我就知道那姑娘确实是陆老板视频里的女儿了。可是，霍清照说陆老板来自潇湘之地。潇湘我是知道的，湖南嘛，那里离靠山坪村很远，陆老板的闺女怎么会跑到这来？而且虎子叔之前说，那姑娘是大周乡的啊。

“是六叔告诉我，那姑娘来自大周乡，我哪知道她到底是哪的人。”虎子叔一脸苦笑，显然也觉得自己被骗了。

我愕然，但同时又觉得可以理解。无论那姑娘从哪来，活人祭拜都不是光彩的事情，六爷不想让虎子叔知道真相也很正常。

最让我意外的是，虎子叔忽然说：“不，骗我们的不是六叔。”

我大为不解的问：“啥意思？”

虎子叔这才告诉我，当初活人祭拜确实是六爷提出的，但这年头，谁愿意为了那么点钱去送死？他和二虎叔拉着六爷在附近乡镇找了很久，都没能找到自愿献祭的人。

六爷甚至打算把自己这把老骨头送给河神了，就在这时候，村里忽然有人说，他有个亲戚在大周乡，知道那有个姑娘因为失恋想不开，一心求死。

于是，六爷和虎子叔连夜赶过去，在那名村民的指引下，找到了这个姑娘。不过当时那姑娘已经昏迷了，听说是自己吃了安眠药，家里人也懒得再去救她。

后来，六爷和那户人家商量好价钱，就把人给拉了回来，并成功献祭给河神，解除了靠山坪村的大祸。

这番话听起来很是顺畅，并没有什么漏洞可言，但我总觉得怪怪的。

“所以说，是那个人，联合大周乡的那户人家骗了六叔。”虎子叔总结道。

我问：“你说的那个人是谁？”

虎子叔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知道，那个人神神秘秘的，一直蒙着脸，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。不过六叔说过，他也是咱们村的人，而且两个人应该很熟。”

很熟？能跟六爷熟的人，肯定不会是我们这些晚辈，最少也是虎子叔这种年纪的。我一边在脑子里快速排除村里的年轻人，同时问：“那你总该记得他声音和体型吧？对了，他走路姿势有没有什么异常？”

如果说谁和六爷熟，而且又值得被怀疑的话，黄老么绝对是我心中第一嫌疑人。

虎子叔再次摇头，说：“看不出什么异常，而且他一直坐在椅子上，没有动弹过。声音的话，他没说过什么话，只偶尔嗯一声，反正听起来不太像个年轻人。”

黄老么！绝对是黄老么！

我几乎可以肯定，一定是他主导了这件事。因为眼瞎腿瘸，所以才会一直坐在椅子上，还不怎么说话，防止被人认出来。毕竟像他这样的瘸子，整个靠山坪村只有一个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