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，我又问了问关于家里的事。大哥说家里一切安好，煞气虽然有所增长，却不算太重。至于爸妈那边，有金笔和金榜守护，更是不成问题。

我说：“霍清照被炸成重伤，很明显有人不想让他毁掉煞穴，这样等下去，说不定正中对方心怀。”

大哥则给出了不同的意见：“你只觉得是有人要保住煞穴，为什么没想过是有人逼着我去动那处煞穴？”

我愣了愣，一想这个思路倒也没错。霍清照不在，煞穴就要和大哥挂钩，无论他动还是不动，都可能中计。大哥明显偏向于不动为好，而我则偏向先出手为强。我们兄弟俩想事情的出发点不同，结果自然也不尽相同。

犹豫了下，我还是把霍清照留下的风水术咽回肚子里。从大哥的态度来看，如果把这事跟他说，恐怕是白费力气。

他连煞穴都不会管，又怎么会按照霍清照说的去布置风水呢。让他知道，说不定还会极力阻止。

不过我现在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干，这事涉及的人与物太多，必须好好思量再做决定。

最后，我问了问关于鬼物级别的事情。

大哥回答的很详细，并再次叮嘱，一定要控制好小呆的成长速度。否则让她进步的太快，我很难控制。

我并没有太在意他的话，小呆目前看起来很老实，再说了，我从没把她当成奴隶来看待。人是一个生命体，鬼物也是一样。小呆帮了我那么多次，如果她真想要自由，给她就是了。

做不成主仆，难道不能当朋友吗？

我不是正经的养鬼人，没有大哥那些森严的规矩，也不觉得一定要有规矩才能方圆。

挂断电话后，我回了宿舍。

赵承齐三人都在，他们目光炯炯的看着我，好像在看一只国宝大熊猫。我纳闷不已的问：“你们这啥眼神？”

叶伟博说：“秋生，你能不能教我们驱鬼？”

“对对对，学会驱鬼，以后我就再也不怕鬼了！”沈和平头点的像鸡仔似的。

我哑然失笑，原来是为了这事。赵承齐虽然没吭声，但从表情来看，应该是和他们一个心思。

“我的驱鬼术只能自己用，不能教给别人，不好意思。”我回答说。这是实话，霍清照驱鬼是术法和符箓，我驱鬼是靠小呆，怎么教？总不能把小呆送给他们吧。

此时的小呆，提着宋知山的脑袋飘在半空，好奇打量着屋顶的节能灯。

村里的灯是老式的灯泡，光芒昏黄，节能灯却是白的，很明亮。宋知山则瞪着眼睛看赵承齐等人，它是鬼物，听到有人想学习驱鬼，自然不怎么开心。

我看到它嘴巴一张，舌头跟青蛙似的朝着叶伟博刺去。

然而它刚有所动作，小呆便伸出手，抓住它的舌头给打了个结。然后倒提着舌头，让宋知山看着好似一颗球耷拉在半空。

它一副泄气的样子，很是委屈。我看的忍俊不禁，这家伙放在平时，绝对害人一害一个准，可惜这里有小呆，是它的克星。

叶伟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，他上前几步，站在了宋知山脑袋旁边，对我说：“秋生，我知道很多东西都是秘密，有传男不传女，传亲不传外的说法。你不用教我太核心的东西，就说说一些忌讳，或者遇到鬼该怎么办就好。”

他丝毫不知，身前就有一颗鬼脑袋，几乎和他贴倒了一起。宋知山舌头被小呆揪着，足足拉伸了一米多长，它瞪着叶伟博，还没来得及动弹，就被小呆踢了一脚。

宋知山很是委屈的翻着眼皮，说：“我，我没要吃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小呆又踢一脚，宋知山的脑袋如皮球一样在半空晃来晃去。也不知是不是影响了叶伟博的视线，他毫无所觉，下意识伸手揉了下眼睛，接着说：“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，就学点自保的本事而已。”

我看着宋知山被小呆欺负，心里乐的很，对于叶伟博等人的请求，实在无能为力，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真的教不了。这样，回头我介绍个驱鬼很厉害的风水师给你们认识。不过那家伙现在很忙，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，等过些日子吧。”

我虽然没答应教他们，但愿意介绍高人，几人还是很高兴的。

赵承齐更是拍着胸脯，表示以后我要去魔都溜达，吃喝住行他全包了，到时候带我去吃最正宗的羊蝎子火锅。

那时我还年轻，听说羊蝎子，以为是羊肉和蝎子混合的大补火锅。后来才知道，狗屁，就是羊骨头，啃半天啃不下二两肉。

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情，我们几个的感情迅速升温，从彼此陌生，到互相熟悉，或者说惺惺相惜。

都是一块逛过教学楼的人，生死之交！

赵承齐也渐渐褪去了大城市的优越感，虽然偶尔还会骄傲自己的出身比我们“高贵”，却也不会太做作了。

当天晚上，我心系殇魂法界的事情，在赵承齐等人睡着后，便偷偷溜出了宿舍。

小呆提着宋知山的脑袋跟在后面，长发飘飘，黑白相间的裙子，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，甚至还有些酷酷的味道。经过一天一夜的消化，小呆领口的黑纹，已经增加到五条。

按照大哥的说法，真正的黑衫鬼，额头会显出黑色莲花印记，领口袖口也都会有类似的纹路。因此，黑衫鬼又名黑莲，只是大部分人更喜欢从衣服的颜色对它们进行区分。

五条黑纹，只能算刚刚踏入这个门槛，勾勒黑莲的纹路，多达数十条。而且不光是领口，还有袖口，裙摆等等。现在的小呆，离那个境界还很远。

如果是吞噬厉鬼的话，起码要十几只才够。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厉鬼，能在学校里遇到宋知山这一只，都是少见。

再次来到教学楼，宋知山引领着我们走到正中央的位置，说：“缺口就在地底，不过要天亮前才会打开。”

对小呆来说，穿越地面不成问题，鬼物本身就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。可我不同，我是个大活人，不懂得术法，怎么下去？

最后还是宋知山给了个建议，说可以让小呆附身在我身上，带我一块下去。小呆已经踏入黑衫鬼的门槛，附身后能够使用一些基础的手段。而地底有充足的空间，只要穿过这片土地，活人也可以在那逗留片刻。

换成懂得养鬼的人，怕是没胆子让鬼物附在自己身上。否则万一鬼物起了什么心思，不肯归还肉身就麻烦了。

不过我没这个担忧，姑且不说小呆是只单纯的好鬼，就算她真的心眼多，也要掂量掂量，是否能承受的住大哥的报复。

炼制她的是大哥，而不是我，我只是一个使用者罢了。

从小呆那确认这个法子可行后，我便点头答应。

随后，也不见小呆有什么动作，只往我这边飘来，意识便突然模糊了。再恢复的时候，只感觉眼前的画面变了。

世界变成了几种颜色，黑灰白等等，没有房屋，没有墙体，只有一根根简单的线条。包括地面，也只是灰色线条。这画面，就像自己站在万米高空一样，随时可能坠下。

但我没有慌，因为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，显得十分稳定。我甚至很清楚，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活人的世界。

这是鬼物的视线，是来自小呆的视野。

更神奇的是，我能感受到小呆的心情和想法。彼此的心意，在这一刻是相通的。

小呆没有什么别样想法，她很纯粹的想带我去缺口那，除此之外，就只剩下一句话：“保护好他。”

“哥，咱们走吧？”小呆的声音传入脑海。

我嗯了一声，随后感觉到身体动了。就像绑着秤砣一样，不断的往下沉。

灰色的线条，从身边不断略过，我好奇的打量着四周，隐约明白为什么鬼物可以穿墙而过了。在它们的世界里，墙面只是单一的线条，自然可以随意越过。

那我呢？我在小呆眼里，是不是也只是一根线条？可惜这里没有活人，无法验证自己的想法。

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，倘若碰触这些线条，甚至将它们折断会怎么样？房屋坍塌？

这个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，与我心意相通的小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。这是鬼物的攻击手段，寻常人是靠碰触实体来攻击，而鬼物只需要对付那些线条，就能做到普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。

当然了，看似纤细的线条，实际上并不容易折断，最起码在厉鬼乃至小呆现在这个境界，是弄不断的。

在对鬼物世界的好奇中，身体很快沉到了地底。没过多久，小呆停了下来，视野下移，我看到了宋知山，也看到脚下的一片黑色漩涡。

宋知山的脑袋，略有些模糊，并不是特别的清晰。但它的气息却十分明显，让人闻一下就能永远记住。

从小呆的思想中，我知晓这是鬼物的记忆方式，就像蛇靠温度辨别猎物的位置一样，鬼是靠气息。